2012-12-25

歌德


(Johann Wolfgang von Goethe,1749~1832)

‧沒有比多數派更糟糕的了。因為它是由領頭的少數權力者,和順應大勢的卑劣份子、附和盲從的弱者,加上連自己都不知道需要什麼,老是跟在人家屁股後面走的大眾所成立的。

‧感到畏怖,是人所擁有的最善者之一。

‧大眾不能沒有有能力的人,而有能力的人恆常都是大眾的負擔。

‧不自由卻自以為自由,沒有比這種人更奴隸。

‧愚人與賢人都同樣無害。只有半吊子的愚者、半吊子的賢者,才是最危險的人。

‧隨著年齒漸長,人會失去純樸性。一顆心只是習慣於看結果,而容易看漏微妙的東西。

‧沒有一種境遇是不能靠行為或忍耐而改善的。

‧專家學者都是非常可憫的,因為他們連無謂的事都不能忽略。

‧以高度教養為念的人,經常都要準備遭受多數決的反對。

‧所謂「學派」,恰如上百年獨處,自己唸唸有詞,不管如何無聊都自覺最可愛的人。

‧詩的作品越是不能測度,越是不能用理智來掌握,便越好。

‧有些書,不是為了我們讀後能學習到什麼,而是為了炫耀作者知道什麼而寫的。

‧當一個人承認反對自己的人的長處時,所獲利益,世所罕有。

‧翻譯者,可以看做是把一個半蒙著薄紗的美人,吹噓成無比可愛的人的媒妁。他們使人對原件產生不可抗拒的戀情。

‧有人喜歡數說朋友的缺點,但是這麼做並不會給自己任何所得。我不時都留心敵人的功績,並因而獲益。

‧不是真正從你的肺腑出來的,絕不可能打動人家內心。

‧稱讚人家,便可以和人家成為對等。

‧即使是賢人,與無知者爭論,便也成無知。

‧人只要在努力,便有迷惑。

--- 摘自《關於人生》

2012-12-07

薩拉馬戈


(José Saramago,1922~2010)
‧我確實試著用我自己的方式做一個務實的清心寡欲者(Stoic),可是將萬事漠不關心作為幸福的條件之一,從來就不是我人生的一部分。

‧在痛苦的磨難之中,女人比起我們要勇敢得太多。那個因為膝蓋擦傷而嚎啕大哭的孩子,永遠是男生。無論多少歲月在其中流逝,也無論將來還有多少時光將至,嚎哭是有效果的;女人把一個奶嘴放在他的嘴裡,就算她沒能成功地讓他徹底安靜下來,至少也堵住了他的抱怨,降低他哭鬧的音量,達到她與別人的耳朵所能忍受的程度。

‧他們說,身處在經濟危機中的人們,會花費更多時間在閱讀上,而看起來會計師們都能證實這種看法。這讓我很愉快地想著,在經濟危機的時代裡,人們想要知道何以我們會走到如此境地,而這些求知若渴的讀者,本身就有如泉源活水。

‧我覺得書本對於我們的健康,與對我們的精神靈魂一樣有益。它幫助我們成為詩人或科學家,去了解天空中的星辰,或去探索那些深埋在字裡行間的抱負、志向。它們當中有些部分會在某個傍晚從書頁裡逃出來,在我們人類中間行走,或許在我們大部分人當中遊走。

‧曾經有一個時代,詩在這個世界上永遠保有一席之地,而今天,令我們終夜不寐、憂思重重的,則是經濟。

‧任何年紀都是開始學習的好時機。很多我所學習到的事物,都來自我的中老年時期。

‧每一天都有植物和動物從這個世界上消失,語言和職業也是這樣。富人永遠更富,窮人永遠更窮。每一天都有一小部分人知道得更多,而另外的那些人則愈發愚陋。愚昧無知以十分可怕的方式,正在肆行擴張。

‧那些率先能夠從金融風暴中脫離的人,竟然都是我們的銀行家閣下們!….事情現在十分清楚,銀行家都是些不可信任的人,這更坐實了他們挖肉補瘡,據以自肥的可鄙。

‧我不記得自己曾經寫過任何隻字片語,違背牴觸我所擁護支持的政治信念,但是這並不表示我將文學置於政治意識的型態底下,並且讓文學為意識型態服務。

‧如果一個作家屬於他所處身的那個時代,倘若他沒有受到過去的鎖鍊綑綁,他就必須知道他生而為人的這個時代當中所發生的各種問題。

‧每個葡萄牙人現在都沈溺於這個暗中危害,並且從根本上屬於低能、喧鬧的現代性(Modernity)裡面。它混淆我們的思維流通,並且以其謊言來殘害葡萄牙世界的心靈。

‧身為這座城市的子裔,我們是基督徒和摩爾人的後代,是猶太人與黑人的後代,也是印度人和東方民族的後代,總之,我們既是所有那些被稱為善的種族的後裔,也是那些被稱為惡的種族的後裔。

‧即使是看來最明顯不過的事情,也無法在任何特定的時刻放諸四海而皆準。

‧我和所有的人們一樣,都是這顆行星上的生物,有著才能、本領,也有缺陷、污點,既犯下錯誤,也做成好的決定,所以,請讓我繼續當現在的我。

--- 摘自《謊言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