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10-04

荒木經惟

( Nobuyoshi Araki, 1940~ )
‧穿著衣服時拍的照片,和脫光衣服一小時之後拍攝的照片,表情完全不同喔。最後的重點畢竟是表情,所以也可解釋為我是為了拍攝自然的表情才請對方脫光衣服的。因為大致上來說,只要下半身裸露,臉部表情自然變得毫無防備。我是這麼用心良苦呢,嘿嘿。

‧聽說梵蒂岡對這次的攝影展提出強烈的聲明。據說是認為荒木經惟的照片太色情了,那對我是一種讚美呢。敵人若是梵蒂岡,那麼一般巡邏警察應該不在我煩惱範圍內了。

‧我花了大半時間研究照片的構圖,結果就是,那些並不重要。因為長期研究攝影術與從事攝影,才悟出這些道理吧(笑)。攝影應該要更自由揮灑才對。

‧如果說有一份工作會讓人做得不甘願,但是能賺錢;而另一份是做得很開心,但賺不到錢。要我來選的話,我是覺得只要心情好,拿不到錢也無所謂喔。所以才無法蓋一棟自己的房子呀(笑)。這是我的個性使然,沒辦法。

‧我這個人呢,完全沒有所謂的「世俗」思維,再怎麼偏執的事都可接受。不管是對殺人抱著狂熱或其他什麼極端的思想都好,攝影會考驗你對自己的意念有多麼熱情或冷漠。

‧身為一個男性攝影家,倘若今天見到一個五十歲的女人,腦中一定要浮現這個女人的過去才行。她的人生彷彿歷歷在目,就像見到她一路走過來的歷程般。畢竟,拍攝五、六十歲的人像時,最重要的,就是拍出被攝者往日的榮耀啊。什麼?你說人最重要的還是臉孔?沒錯,可不是嗎?

‧即便語言不通,拍照也有技巧可循呢。「咚咚咚」地上前走三步時就是勝負關鍵。端看你如何在這關鍵時刻讓對方知道你沒有敵意。

‧我討厭那些社會性或社會層面的問題,比起政經要事,我對雞毛蒜皮的事更感興趣。無論如何,我就是站在「人」的這一方,我的心會偏向這邊,儘管無法斬斷情感,我也覺得無妨。

‧人生何苦要這樣過日子呢?很辛苦的啦。若不盡量去拍一些不太正經的照片,我的能量馬上就會消耗殆盡,或者說,我會倒下。

--- 摘自《荒木經惟的天才寫真術》

---------------------------------------------

初識荒木經惟於三十年前東京街頭的書店,他的「色情書」常常陳列在店門口的醒目處,一落一落地,撩撥男性讀者的慾望。當時的日本,出版物的裸露尺度只到兩點,並沒有比台灣「進步」多少,於是攝影者想盡各種辦法遊走於尺度之間。呈現出來的人體照片,也就扭泥、迂迴各擅其勝場。

然而矛盾的是,大島渚的名片《感官世界》早已經面世,全本的性愛場面震懾了國際。東京歌舞伎町、淺草等地的肉浦團表演劇場也大張旗鼓,驚世駭俗,海報四處氾濫一如台灣當年的牛肉場,亦經常遭到日本民眾的抗議。在那個有禁忌即有色情市場的年代,荒木經惟以禁忌過渡的方式和爭議的特色逐步進入了攝影名角的舞台。

荒木如果只靠拍攝裸像和綁繩的性虐題材,肯定無法進入藝術的殿堂,也不會招來攝影發源地歐洲的青睞;歐洲的攝影品味是嚴苛的。荒木從他木屐店老闆的父親那裡繼承了攝影的狂熱,再加上天份與後來電通廣告攝影部門的磨練,其實攝影的能力頗為全面,無論人像、靜物、花卉、街拍等等無不擅長,這其中尤以人像與花卉最值得玩味。他的凋蔽、頹廢的花卉照片,有一種獨步的特色,若與女體結合,更具有詭譎的魅惑力。

荒木已經年高七十,而且傳出罹患癌症,能否再有十年的攝影行歷,頗有疑問。但前一陣子在NHK兩度看到他的專訪,依然活力無窮,顯然那股源自於生命核心的創作動能並無絲毫的減弱,他扛著Gitzo三腳架橫行於市的模樣,只要是攝影同行都會發出會心一笑。

對我而言,荒木經惟不只是個異色攝影人物,也是與自己生命相伴的一項記憶的紀念品,從他那裡可以擾動若干已經塵封的歷史。

No comments:

Post a Comment